第4章 决心
时间快到凌晨，楚乐言终于耗尽全身力气，昏沉睡去。
看着他的小模样，乖巧无比。
谁又能知道，在之前的几个小时，楚乐言用出了各种方式作妖，想要回去找林晚音和秦陌予。
晚间故事催眠儿歌统统不起作用。
楚青强行按捺住自己的脾气，这才没有发作。
林晚音还没有回来。
不过楚青已经不在意了。
他甚至连电话都不想再打过去一个。
给楚乐言留了一个小夜灯，他去了书房。
手上的创口已经结痂，但打字的时候牵动，还会有些疼痛。
随着打印机嗡嗡响动，薄薄的一张离婚协议书被吐了出来。
这就是楚青为自己六年的婚姻做出的交代。
做完这些，他怅然在书房枯坐一晚，直到天边泛青。
哪怕是被楚乐言伤透了心，但毕竟是自己的儿子。
楚青一如既往地准备好了丰盛的早餐，然后叫醒楚乐言，并且帮他洗漱。
许是昨天晚上没有睡好，楚乐言有点懵懂，也就没有作妖。
这让楚青松了口气。
把他送到幼儿园，在小幼师幽怨的眼神中，开车去了林家。
进门的时候，正好碰到林正前。
林正前正了正领带，交代楚青：“明天上午公司有一个临时股东大会，很重要，你记得通知一下晚音。”
楚青虽然辞职了很久，但平日里除了照顾妻儿，还客串了林晚音的生活秘书。
日程什么的，都是他在整理。
楚青点点头。
林正前没有在意楚青的情绪，就这么匆匆出了门。
全然忘了眼前这个女婿，曾经是林家的中兴之臣。
楚青习惯了被轻视，走进别墅。
偌大的房子里，只有戚月茹在那里收拾。
林正前喜欢私密，所以家里没有请佣人。
上下三层的房子，日常只有戚月茹自己整理收拾。
所以，楚青有时间就会过来帮忙。
不知道因为心理原因还是什么原因，今天他总觉得戚月茹的腰分外佝偻。
“小青来了，你先坐。”
楚青面对这个岳母，叹了口气。
脱下外套，就开始帮戚月茹收拾房间。
戚月茹应该是太久没有打扫了，活儿很多，很琐碎。
两个人中午随便煮了点面应付了一下。
一直到楚乐言快要放学，才全部收拾完。
楚青倒了杯茶，然后把离婚协议书放在了戚月茹的面前。
戚月茹的脸瞬间变的煞白。
她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还是抱着一丝希望：“真的没办法挽回了吗？”
“昨天晚上，晚音没有回家。”
作为一个男人，楚青可以包容一切。
林晚音的坏脾气，林正前的轻视，楚乐言的乖戾。
但唯一有一点他无法忍受，那就是林晚音身体的背叛。
虽然没有实质性的证据，但这种事情，需要证据吗？
戚月茹摇了摇头，叹息一声：“造孽啊。”
“晚音失去你，是她没有福分。早晚有一天，她会后悔的。”
“只是……”
她有些心疼地道：“你为林家付出了这么多，净身出户，真的值得吗？”
楚青笑了笑：“我当年双手空空走进林家，现在双手空空的走，也是应该的。”
他有他自己的骄傲。
谢绝了戚月茹的送别，他先开车去了幼儿园。
然而令人惊讶的是，楚乐言竟然被接走了！
小幼师眼神复杂地看着楚青：“我想给你打个电话确认一下，但院长说那个林总的确是小乐言的妈妈。”
看得出来，林晚音的容颜对她造成了一点小小的震撼。
但她还是接着道：“只是，林总身边有个男人，和她看起来很亲昵的样子。”
楚青愣了一下，咧开嘴强笑：“谢谢你。”
回到车上，楚青接到一条讯息。
是小幼师发来的：“乐言爸爸，没事的，如果那个林总真的喜新厌旧，我会等你的。”
楚青抬头看了看，小幼师握着手机，掂着脚尖往这边看。
他直接删除了小幼师的联系方式。
既然打算离开，那就和过去的一切全部斩断。
回家之前，他特意绕去城东，买了楚乐言最喜欢吃的铜锣烧。
这或许是他能给楚乐言最后的父爱了。
一打开门，有欢声笑语扑面而来。
厨房里传来嗤嗤拉拉的炒菜声，让楚青的心更加疼。
结婚六七年，林晚音可没有进过厨房半步。
现如今……
客厅里，儿子楚乐言在和秦陌予摆弄着一个半人高的变形金刚。
楚青唬了一跳，冲过去：“言言，你忘了你金属过敏，不能玩儿这种玩具吗？”
“就算是真的要玩，也要带着手套。”
他一把将儿子拉开，心疼地摊开双手，看有没有红肿的迹象。
可还没有看清，那小胖手在视野里快速变大，重重落在自己脸上。
楚乐言已经五岁了，打人很疼。
但更疼的是在楚青心里。
这就是那个生下来只有三斤多，被自己精心呵护到现在的儿子吗？
秦陌予上前把楚乐言夺走，护在自己的身后。
他一脸嘲弄：“乐言已经是大孩子了，就应该玩大孩子的玩具，否则将来长大了，养成娘炮怎么办？”
楚乐言从他身后探出头，对着楚青吐着舌头做鬼脸。
“就是，我将来要长成秦陌予叔叔一样的男人，不要成为你那样的窝囊废，软饭男。”
恰好，林晚音端着菜从厨房出来。
今天的林晚音没有往日女强人的形象，穿着酒红色真丝家居服，带着围裙。
往日里盘起来的秀发扎成了两个马尾，看起来又纯又欲。
以至于，楚青都忘了刚才的不快。
把菜放在餐桌上，林晚音看着眼前的一幕，秀眉微蹙：“一进家就骂孩子，管着管那的，他现在还小，需要解放天性，而不是束缚。”
楚青张了张嘴。
他本来已经打定主意要离婚，不想和林晚音多说什么，最终还是忍不住劝道。
“那他也要有礼貌，不能动不动就打人骂人。”
林晚音不以为然地耸了耸肩：“这个世界上只有两种人，强者和弱者，弱者天生就该被强者霸凌，否则强者的努力岂不是毫无意义？”
楚乐言有了林晚音和秦陌予的支持，示威般向楚青挥起拳头。
楚青的心跌入谷底。
他艰难地笑了笑，拿起手中的袋子递给楚乐言：“乖，你最爱的铜锣烧，可能是我最后一次买给你了。”
楚乐言根本没有听出楚青语气中的伤感，接过袋子，在他期待的目光中，一秒不停地扔进了垃圾桶。
他跑向餐桌坐好：“谁要吃什么铜锣烧，我要吃秦陌予叔叔带的大龙虾。”
“可是，你海鲜过敏……”